抱元自怀中掏出信笺。
『他叫上官若,是上官宗的孙子。十年前,上官宗联合百官进言废后……』
玲珑意立刻抬手打断,背过身,用一种听不出喜怒哀乐的语气说道:『下去吧。』
而在手下退出房门后,那只拿着信笺的手指节泛白,嘎吱作响。
单薄的信件只一张纸,落款在这几个字上——
『腰斩,未即死,攀爬数丈而亡』。
玲珑意双唇轻颤,将信纸放于烛台点燃。
随着信纸化为灰烬,玲珑意病态苍白的皮肤逐渐红润,瞳孔亦从血色变回漆黑,他穿过屏许绕至软榻前,满头银发化为乌黑,当他褪去玄黑外袍,露出无暇洁白的道袍时,他就彻底变回许逐星了。
『问月鼎,你这个混蛋。』许逐星咬牙,『我情愿你是现在移情别恋,这样我就可以杀了那个人。可事实上,你却在怀念十年前,你曾经爱过的人,我该庆幸你没有背叛这段婚姻么?不!这会让我更痛苦!你让我如何杀一个死人第二次!』
他紧紧抱着问月鼎,『你告诉我!你告诉我!你告诉我!』
小彩虹终于吃完点心碎,从桌角爬下来,刚落在地面又被一脚踢飞。
『你告诉我,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……』
当福伯正在为小主人和道长的未来担忧时,许逐星引着一路车队回来了。
此刻道长眼中已不见了清晨离府时的阴霾,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温柔。
『福伯,你来的正好。我今日路过金玉坊,许多店铺都在低价倾销,见价格合适,便买了一些。你且找人都收起来吧。』
福伯刚应下,却在抬头瞬间心脏骤停。
只见门外大大小小,停了十几辆车!
十几辆!
估摸着问月鼎半年的俸禄,都要交代在这些货物里了。
『这是铭文,失传的古代文字。』许逐星随意展开一副卷轴,『您怎么了?怎么这幅表情?』逆着光,道长的眼神似有一闪而过的锐利,但又仿佛只是错觉。
『没什么,想起一些旧事罢了。』福伯擦去额头冷汗,『道长怎么突然搜罗起铭文了?』
福伯的反应落在许逐星眼里:这老登果然知道上官若的事!
许逐星用温和扫去眼底冷然:
『我前些天看了一篇有关铭文的文章,很感兴趣,打算试着研究下。』
『城东?』许逐星细长凤眼微微睁大,睫毛带一丝轻颤。
整个神都东贫西富,南贵北贱。
他的月鼎是受了多少苦头,竟在城东落脚?
想到问月鼎可能经历过的贫瘠,许逐星早已在心里原谅他一千次、一万次,他就是这样不值钱,可又有什么办法呢?
他从茶楼软榻醒来时,正是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。
一翻身,险些从软榻摔到地上——原来他四肢都被捆住了,身上还裹着玲珑意的外裳,包的严实,蚕蛹似的。
『玲珑意!』问月鼎大喊,走廊传来脚步声,身宽体盘的茶馆掌柜推开门,笑眯眯作个揖,『客官,你还真醒了。那位大人可真是神机妙算。』
掌柜说完招呼人送上热茶,白水入杯时还在沸腾。
『客官,那位大人吩咐,你必在此时醒来,让我提前准备好热茶。您可千万别担心这茶水烫嘴,他说了,等您解开身上束缚,这茶水入口刚好温热。账已付过了。』掌柜说完,又笑眯眯退出房间了。
徒留问月鼎半躺在软榻上目瞪口呆。
『不是,几个意思啊?』
玲珑意!
你有病是吧!
还玩『未卜先知』?
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吧!
神经病!
问月鼎气笑了,瞥一眼『蚕蛹状』的身体,右脚用力一蹬,匕首似的尖刃从靴子前端弹出。
师兄行走江湖时,曾跟振威镖局的总把头交好,学来了靴底藏刃的技巧。
后来他们成亲,师兄为了以防万一,给问月鼎每双鞋子都做了改造。
问月鼎刚想用刀片划开绳索,却发现不对劲。
玲珑意好像知道他鞋底刀片的朝向似的,给他双手反绑了!
问月鼎猛踹椅子,直把靴子甩了,才就着刀片割开反绑双手的麻绳。
一边割、一边骂。
玲珑意!
你这狗东西!